第三十三章

　　当年在做网站记者生涯时，我不会一直在女访民化成一缕青烟后整日在内疚中度过。李露可能让我痛心更多，可是女访民毕竟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时间久了总会让时间冲淡一切。我已经向芳芳承诺过给她买房，所以我得为这一理想拼搏了。后来，我在挣钱的道路上，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一帆风顺的，每日都有万儿八千进项，眼看又快要积攒到好几十万元，我已经在计划着为芳芳买一套房子安顿她们娘儿两了。那时我身上背的女士皮包里总是塞着一两捆厚厚的人民币，在赶回我同荣荣租住的出租屋，每次路过都市村庄的街道，看到哄哄乱乱嘈杂的人群，有打烧饼或卖油条的，以及出做卖馒头生意的，更有蹲在路边贩卖青菜的小商小贩，我总是毫无来由的居然同情这些人了，这些人别看忙忙碌碌的，从早上忙到晚上，又能挣几个辛苦钱?可以说挣的都是蝇头小利，甚至不足挂齿，肯定不能像我一样天天轻而易举捞金。正是因为同情这些小商小贩，所以在买任何东西时，我不再对商贩讨价还价，只要对方说出价格，我二话不说给钱或者多给八元十块就买走了。
　　那时，我还接到这样一单生意，郑州地市一个环保局长出了一大堆麻烦事，不得不联系到我，让我为他撰文在网上发稿怒批对手的恶意攻击。一名村民同环保局长干上了，结上不共戴天梁子。事情起因是这样的，两家都在河里做着采砂生意。由于生意上有竞争，所以闹了不少矛盾。环境局长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雇人把对方打伤了。对方虽说是一介平头百姓，但是因为做了好多年采砂生意，自然挣了不少的钱，人家足有能力花钱找好多家网站记者为他抱打不平，为此在网上出现好多攻击环保局长的贴文，质问环保局长为官一任，理应造福百姓，可是做为一名公职人员，违法做生意不说，还造成水土流失，江河日益恶化局面。后来环保局长每天都能接到网站媒体记者的骚挠电话，这下环保局长真的坐不住了。环境局长知道自己违规经商如果被上级知道，丢了官职不说，还有可能被珰琅入狱。环保局长这时不得不联系到我，让我亲自前往调查。接到环保局长的邀请电话，我同搭档开了车就去了环保局长工作的单位。至于我后来写的文章完全是胡编乱造，纯粹是迎合环保局长所需而写。当时在环保局长把我和搭档约到当地一家高级饭店，吃了足足有份量的甲鱼后，我就已经有了腹稿。在回到郑州后，很快就用电脑健盘敲击了一篇洋洋洒洒为环保局长“平反昭雪”的文章，我还借用了《寒山拾得忍耐歌》，写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在后来我出了事，从拘押所被取保候审出来，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先是看到网上铺天盖地报道我被落网的新闻消息，然后找到为环保局长写的文章，发现有好多人在文章后面跟贴，大声质问写手收了多少钱，竟然这么为一个腐败官员粉饰嘴脸，一再叩问写手真的走访人民群众，听到冤屈百姓呼声了吗?看到后面贴文，吓得我当即赶紧把原文删除了。
　　人不能坏了良心，更不能为了钱做坏事，不然连鬼神都不会放过。我还相信，在全世界上做坏事的人应该不只是我一个人，但我千真万确遭遇了应得的报应，怨不得别人，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也算是自食恶果。
　　当时我的生意做得多红火啊!用别人的话说，月儿好厉害啊！!太适合做记者工作，文笔精华、犀利，往往使对手望而生畏，写一篇文章就可以让对方起死回生，也可以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无论别人如何高度评论，说我是鬼才也好，辩才也罢，文章可呼风唤雨，可我不是一个公正的法官，更不是青天大老爷再世。我发现我最应该不能得志，我如果有了腐败的环境，一旦做了官，肯定也会沦落为人人不齿的贪官。
　　当然我不只是为贪官歌功领德，比如我对饮食男女的私人生活，如果对方承诺给钱，我是轻易不会推辞，总是大包大揽。当时我为一名村支书讴歌了感人至深的功德文章发表到网上，人家村支书看到起了效果，对我简直感恩不尽，顺手在当地给我介绍了一个业务，联系到一个有千万家产做石油生意的大老板，当时大老板儿子同一名有夫之妇好上了。好就好上呗，有钱人都有可能婚外偷腥，出外沾花惹草是在情理之中。让大老板伤心透顶的是儿子认了真，为了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竟然给自己媳妇强硬提出离婚。大老板肯定不想让儿子继续胡作非为下去。儿子就是离婚再娶，老板也不会接受儿子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这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在当地混得名声极其不好，先后跟了好多男人睡过觉，有一些男人占了便宜总是爱跟别人吹嘘炫耀，所以闹得这个少妇的出轨事情人人皆知，而眼下老板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性生活非常随意的女人闹离婚了。老板在多次劝说儿子无效之下，只好找到我，让我写一篇醒世警文，劝告其儿子迷途知返。对我一再承诺说:“月儿记者，你只要写好文章发表到网上，我就把钱给你打到银行帐号。“
　　从外地回到郑州，在办公室电脑前坐了一个下午，我就在电脑健盘上敲击出一篇文章，想到家长里短的文章不适合发表到官方网站，就上传了好几家论坛网站。当我把网址发去给对方邀功领赏时，对方却一下变挂了，还说我写了他们家隐私，由于暴了富，老板认为肯定会遭到别人嫉恨，从而绑架其家人勒索钱财，这样会把老板的家业全部毁掉，所以要求我一定把网上已经发布的文章全部删除，还扬言说如果在网上百度到此文，立刻来郑州找我算账。在网上做记者这么久了，我第一次碰到这种窝心事。万不得已我动用了好多认识的论坛版主，让这些熟人帮我删除贴子。由于一家小网站转发了这篇文章，我还特别找了一个黑客，专门把这个小网站黑掉。可是在需要删除一家大网站论坛贴子时，却遇到了斗大难题，论坛版主自主删贴权限被管理员全部收回，我认识的版主根本删除不了贴子。而且这时我终于明白做论坛版主的好处，如果对方给了钱，是可以私自操作文章，可以置顶，又可以删除文章谋取利益。现在想到我当年做版主时，真是傻逼到极至，捧着一个金饭钵，却不知从中为自己谋划什么，而且当时已经有好多版主一直从中赚取了不少不义之财。实际上论坛管理员更黑，一个举手之劳删除贴文，居然张口就要好几千。由此看来，网站论坛水不仅深，更是黑得透顶，全都是明目仗胆公然打劫别人钱财。
　　在我花钱如流水进行删贴，当时我要求搭档每人平分一半删贴钱。因为以往在同搭档合作时，尽管我在采访时做了大量工作，大多时间都是我在长袖善舞唱独自戏，回来还要撰写文章，我一直让搭档提取百分之六十佣金，我只是拿了百分之四十。只是后来搭档看到做业务一点也离不开我了，才终于忍疼割钱给我平分收入。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总不能让我一人花冤枉钱吧?谁知我刚说到这话，搭档就翻脸不认人了，不仅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倒打一耙说我做了亏心事理应一人承担。可见，所有人只是在利益面前见钱眼看，而在大难临头时，没有人愿意与你共担风险。在这方面，我的搭档表现得更加明显，不仅仅显示出男人小家子气的嘴脸，简直鄙劣到极至，后来对我居然落井下石，而且伙同别人设局让我重创人生第一次大难。
　　那时有一个村支书给我打电话，要我前去采访，当时这个村支书正面临人生困境，被当地村民在网上发贴举报一人独吞移民拆迁款，甚至把上级拨来修建基础设施的款项也据为已有。在接到村支书求命的电话，答应去做报道前的当天早上，我用黑色塑料口袋提了五六十万元，直接去了芳芳出租屋，当时芳芳的女儿豆豆已经读了高中，一直在学校住校，所以出租屋里只有芳芳一个人了。在我来到出租屋找芳芳时，芳芳还没起床，只是随便穿了一件睡衣起来给我开了门，当时我看到芳芳的长发有些凌乱，睡意惺忪，反倒格外性感。我把装了六十万元的黑色塑料袋一把交给芳芳，同时非常轻松长长舒了一口气说:“芳芳姐，我现在钱挣得差不多，终于可以给你买房了，钱先放到你这里，我今天先去外地做采访，记住等我回来带你一起去看房啊。”在我说这话时，芳芳已经紧紧抱住了我，先是在我脑额上亲了一口，同时不放心的说:“月儿，听说做记者越来越危险了，你今天出去采访一定要小心啊!”
　　芳芳姐的担心真不是多余，而且那天我同四个搭档去采访时，真是肉包子砸狗，有去路没有回路，大家一起都被捉进了公安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