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刚开始做网络新闻媒体工作时，我根本没有网站记者证，又不知网站上的各种套路，只是帮别人写写新闻报道，等写过之后，大多人又不肯给我付工作报酬。
　　同这一帮圆滑的所谓记者打交道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摸清这方面的门道了。什么狗屁网站记者，最多是一帮害人不浅的地痞流氓，或者无知无识无才无能之徒，根本不学无术，那时大家只要肯花钱都可以买到网站上的工作证件，国内有一家大型网站，被一个肯于钻营的家伙在郑州设了河南区域网站，就对前来购买记者证的人员狮子大张口，张嘴就要四十万元。不过，即使你花钱买了证件，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坑蒙拐骗或投机钻营，就是东窗事发进了监狱，网站是不管不顾你的死活，而且还可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会承认你的合法记者身份，也就是说，你所有的活动同网站毫无瓜葛。后来几年，公安人员对网站记者控制更严了，仅仅河南因欺诈罪名被判刑入狱的不下三百余人。有一次公安在掌握了几个家伙的罪证后，人家直接闹到网站来办公室抓人了，当时就一次性逮走三人。同时还通过上级部门封了这家网站。看来不是网站薄情寡义，而是人家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肯花巨资购买记者证件，大多人都会下血本再去购买大型摄影器材，再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家伙联合招摇撞骗。三四个人分工各有不同，有专职司机开车，又有装模作样专业录取影像资料的人渣，更有火中取栗的骗子。可以说，这样胡作非为的人逐渐多了以后，就不断砸去记者招牌，搞得记者名声极臭。一提起记者二字，往往总是招人讨厌。我始终认为，一些道德败坏的政府官员同无耻的记者，相对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一律无耻透顶，却没有一个清白的，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些不法官员在不明不白侵占国家财产后，只要被人抓住把柄，嗅觉灵敏的记者总会循着蛛丝马迹讹诈一部分钱。当然有实权的官员不会舍得让卑贱的记者从中分一杯羹，所以就可以派人网织罪名抓捕记者。但是也有一部分买到记者证的家伙敢于同官员抗衡，时时刻刻享受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同腐败的官员作斗争更是其乐无穷。所以从来不会轻看自己的记者身份。
　　我认识一位叫李哥的网站记者，在一家外媒网上花了两万元买了为期一年的记者证件，又花了六万元购买了网站后台，这样可以自主增删稿件，甚至可以做负面报告。李哥有了这个行头，亮着外媒记者证在人前总是装得牛逼哄哄的，后来却遇到一个不肯买帐的高人，这高人不是老板，也不是高不可攀的政府官员，只是长途客车上的一名售票员。当时李哥是需要坐车去外地敲诈一名地方官员，在坐车时李哥已经习惯不买车票，所以上了车就直接往车厢里走去，没有想到被售票员拉住了说:“喂喂，哥们，先得买票才能上车的!”李哥听到售票员让自己买票，当时昂首挺胸梗起脖子，用白眼珠子瞪了这位不识相的人说:“你让我买票，你知道我的来头吗?我现在如果亮出记者证，不吓死你，也会把你吓出尿来的。”李哥当时想到把这话说出来，对方不仅屈服，对他肯定顶膜礼拜，而且还要给足面子放行，哪知对方简直是一个不识时务油盐不进的神经病，更不知记者神通广大的无知小人，当时售票员指着李哥鼻子直骂:“什么狗屁记者!就是做了记者又算什么鸡巴屌，凡是坐我的车，谁敢不买票，现在就给我立刻滚下车去。”售票员在骂李哥时，顺手把李哥像提一只鸡娃似的提溜起来，再一使劲把李哥从车里扔了出去。李哥从车上被人扔了出来，当时一个咕噜像葱一样栽倒在地上，在一车人的嘲笑之中，李哥非常狼狈的离开了。
　　实际上李哥一点儿也不缺钱，更不缺买车票的小钱。李哥做记者久了就高高在上惯了，走到哪里都习惯卖弄出做记者的贱相，李哥虽然不会写新闻稿子，可是人家是花了大钱买到了记者证的。李哥就是用这个名不副实的证件，通神广大的不知吓倒了多少个贪官污吏，土豪暴发户，上至省级领导，下至一村之长，一笔业务下来，可以赚到好多钱。曾经有一个土地纠纷问题李哥插了一手，从中一下挣了八十多万元，可以说李哥做的业务个个是大手笔，在整个郑州能比上他把记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真的不多。李哥非常自豪的指着一幢新建的商务楼，对我说:“月儿，做记者工作，虽然我不会写稿，但我的收入可是最多的，这楼上整个一层办公大楼是我花钱买回来的，现在全部用来出租，我现在就是不做记者工作，仅靠收取房租也能保障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月儿既能写稿，又能采访，又有什么用?我挣得的钱远远不及李哥一个零头收入。我不仅没能买到一层办公大楼，至今还和荣荣蜗居在一间出租屋。我为所谓记者写出的一篇篇新闻稿件或揭发材料，人家高兴了就扔给我三核桃两个枣子，一翻脸可能就不给一分钱了。
　　不过，后来我看到做网站记者的不可能一直春风得意，总有一部人纷份落马，有可能阴沟里也会打翻小船，最后都进了监狱，不得不接受强制劳动改造。有一个记者在一次采访时，刚刚收了人家五万多元好处费，在开车走了不到十米时就被早已守候原地的警察即刻抓获了。这家伙分文没有赚到，还获了一个非法勒索五万元的罪名，五万元可不是小数目，可以足够判十年徒刑。后来这个倒霉家伙的家人，花了足足三十万元，对各个公安部门上上下下忙着打点，才终于摆平此事，但等到把人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已经被刑拘一年了。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可见做记者不仅有经济风险，更有随时锒镗入狱的命运。
　　那时，我眼巴巴看到有四家网站记者联合一起去敲诈一家房地产老板，房地产不是等闲之辈，在中国能做房地产生意的人不说能呼风唤雨，差不多自家开着公安局子，人人都有高深背景。聪明人不可能在太岁头上动土，现在面对四个烂仔张口就要勒索十多万元，老板就是做了多大违法的事，也是绝对不会任由这几家所谓媒体摆布，于就宴请了几位公安局里的朋友，不，公安局长就是房地产老板的拜把兄弟，于是就给四人下了套，这四个可怜的家伙哪里知道是一个阴谋，被捉了现行，不得不珰琅入狱，据听说这四个人在监狱里至少得喝三年稀饭。
　　看到做网站记者工作的，一个个前赴后继翻身落马。我终于知道做记者工作油水固然丰厚，但同时又是一个高危行业，简直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打入万劫不复深渊。
　　一个做网络的朋友告诉我说:“月儿，千万不要做负面新闻，负面新闻虽然能带来可观收入，但是一个不小心谨慎，有可能就要做牢。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做新闻就做正面报道，这样风险不会太大。”听了这个朋友劝导，我已经在为别人做正面新闻了。当时我在网上不断找到百姓投诉官员的贴子，什么情况投诉的贴子都有。我知道自己水平高低，太棘手的事情不能插足。
　　当时网上经常有投诉地方官员不力，导致国有土地或企业集团被贱卖，不顾工人死活的贴子。工人们于是纠结在一起闹事，望眼欲穿需要找记者解决问题。实际上，别说花钱买证的记者解决不了问题，就是官方任命的记者也无能为力。在后来，郑州不是有一家电台，几十名记者在街上游行，哭喊着为自己维权吗?一家地产商人收了电视台记者的购房集资钱，好几年过去迟迟不肯动工，还要明目仗胆提出追加资金，这下记者当然不干，可是大家却无法解决奸商的违规行为，不得不纷纷走到街头闹事，希望能得到上级领导重视，用来解决此事。
　　在网上做记者时间久了，我已经有了不少经验，我比花钱买证的商人肯定有得天独厚优势，因为我会写稿，在去采访对方时又能说会道，口若悬河，能把对方说得口服心服。我曾经遇到一件国有企业闹纠纷事情，，大家推荐一个有威望的老兵打电话找我解决问题。我去当地了解情况后，发现情况尽管属实，但是面对工人提出来的上亿元赔偿，我对一个闹得凶的领导真诚的说:“大哥，你们所在的企业固然不是领导的私家花园，不通过大家同意，就私自拍板说贱卖就贱卖，但也不是个人集体财产，它是属于国有企业，至于你们要求的巨额赔偿，钱从何来?别说大家解决不了，就是你们当地市政领导都头疼，你们县一年财政收入才能达到多少，哪个领导也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花全县十多年收入的钱补贴给你们企业吧?”我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如梦方醒，再也不会强烈要求赔偿个人损失。我发现我还真有做记者的天赋，总能把对方说得口服心服。
　　我的名气在圈内渐渐有了影响，需要伸冤的报仇的纷纷找我解决问题，好象我真有通天本事似的，实际上我做到的也只是帮大家写写稿子，然后把稿子发到网上。后来一些地方村长支书找我，说不断被百姓投诉，在网上出现不少抵毁他们的帖子，帖子内容大多说侵吞百姓多少移民拆迁款。这种事对他们影响非常大，所以需要写稿子在网上发表，用正面新闻压制负面新闻。这样的活儿，我居然一一接了，在后来的一些日子里，我逐渐更忙起来，为了调查了解情况，我把写稿子的时间往往安排在行车途中，同我合作搭档的是一名老新闻记者，开车技术娴熟，我只管负责坐在车上，用手提电脑专心致志敲击健盘写好文章即可。
　　后来我也一再反醒自己，为了金钱完全不顾百姓死活，反过来为贪官污吏摇旗呐喊，我相信，人一旦做了坏事是需要下地狱的。所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那时，我不仅在圈内打出了名气，而且财运旺盛得不得了，我身上背的皮包里经常塞满大捆的纸币。回到出租屋后，我把大堆的钱齐齐码在一起，然后对荣荣说:“荣荣，我们已经发财了，我准备送给你一个大礼。”
　　荣荣对钱却没太多的渴望，表现得一脸麻木，也可能是生活的变故，教会荣荣变得处世不惊，面对金钱往往更是一副漠然的态度。荣荣一直认为我们就是没钱，生活也没变得多坏。我反过来对荣荣说:“荣荣，钱固然不是万能之本，但是现在我们有了钱，我希望能给你买一套房子，你看咱们来郑州时间不短了吧?你也该有安身立命之本了。”
　　一天晚上，我把钱已经从银行卡里全部提现出来，全部摆放在床头枕巾之下，就是在这个平平静静的夜里，我和荣荣紧紧抱在一起，把调情做得温馨而又惊涛骇浪。在荣荣高潮来时不断的呻吟声中，我一遍遍上上下亲吻着荣荣的肌肤，口水把荣荣乳房再次全部打湿，当时我的泪水流了出来，我说:“荣荣，我们在一起快有二十年了吧?有时我在心里想想，欠下你的真多，所以我需要对你补偿。”在我说完这话时，我再次用嘴噙住荣荣的乳头。
　　第二天，我带着荣荣去售楼部，这次面对的依然是势利的售楼部小姐。有时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售楼小姐先生的眼光真毒，在我拉芳芳第一次看房时，能一眼读懂我们身上冒着的贫穷酸气，今日再次来售楼部，发现售楼部小姐对我简直热情得不得了，尽管没有帮我揉胳膊按肩，但是待遇大大不同以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我一味舔好卖乖，极尽巴结之能事。我一个快要四十岁的人被年轻小伙一句大姐长大姐短的喊着，显得我差不多又年轻十几岁了。接待我的卖楼小姐问我:“大姐，你是选择按揭买房还是打算一次性付清?”我扬眉吐气的对这个小姑娘说:“我不差钱，真的不差钱，我选择一次性付清。”
　　荣荣填写购房合同书时，在卖房小伙子的指引下，我来到售楼部会计室，把提来的五十万现金全部摆放在会计面前的柜台上，出纳会计忙着把一撂撂现金用验钞机一捆捆清点。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荣荣对我有情有义，所以我必须得报答荣荣。而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对我最好的人也就只有荣荣了。
　　同荣荣购房回来，我让荣荣先回了出租屋，然后转身去了芳芳缝衣店，芳芳当时正在忙着把大堆的衣服放到洗衣机清洗，手被弄得湿漉漉的，我一把拉住芳芳的手，把芳芳强拽到临时休息的一张简易床上，我长呼出一口气对芳芳说:“芳芳姐，你不用那么辛苦，是可以休息了，放心!我以后能养得起你们母女二人。我不是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我会补偿你的，现在我终于有能力补偿你了!”在我说话之时，我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两万元钱，递到芳芳手上。芳芳的眼眶里已噙满了泪水，对我说:“月儿，我知道你有良心，姐这一生能交你这样的朋友也算值了。”听到芳芳这么说，我再次握住芳芳的手，说:“我不想让你以后再受苦了，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幸福。”